第14章 舍得

　　 河南道，兖州。

　　 作为古九州之一，兖州素有“军事重镇、齐鲁咽喉”之称。朱温称帝后，依设泰宁军节度使，治瑕丘，镇兖州。

　　 这日，十二月初一，大集。

　　 许久未见的日光钻云而出，使得于集市上来往的商贩百姓都身感暖意，尚还在上午，空气中已弥漫有悠闲气息。

　　 由于是末月的第一场大集，加之连绵的雪日让人烦闷了许久，今日集市上明显热闹许多。各类摊铺应有尽有，喧嚣声不止。

　　 人流中，一扎着小辫的女童拉着年过五十的老年汉子，对各处摊贩上的物品流连忘返。

　　 末了，小女孩便拽着老人的手，祈求道：“阿翁，买一个年糕嘛……”

　　 老翁不答，从床下拖出了一宽长竹箱。

　　 “正是。”

　　 老翁点了点头，看向众人。

　　 老翁掀开箱子，露出了其内的一柄斜长唐刀。刀旁边，则是一套墨蓝色衣甲，以及一顶形似铁制的雨笠。

　　 “届时，见不良旗便知真假。”

　　 做完这些之后，他再次牵着女童，乐呵呵的走了出去。

　　 夜里，兖州远郊。

　　 他抬起头，正显朝气的脸庞尽是肃穆之色。

　　 老翁沉吟了下，道：“此等联络法素来皆为机密，且就算他人知晓，也不知我们兖州的聚合点在此处。若怕中计，老夫可先行一步，去验证不良旗。”

　　 “兖州第九代不良人付暗，见过诸位！”

　　 “儿刘成，此去定为您光耀门楣！”

　　 老翁的话中带着沧桑感，时过境迁，许多旧日同僚却早已离世了……

　　 所有人皆是唏嘘，这次时隔数十年汇聚，大多数面孔已为二三十岁的青年，似老翁这般的，却是不多了。

　　 老翁笑呵呵的，牵着幼童走了进去。

　　 将香插进香炉后，他抬起手，拿起了供在牌位后的唐刀。

　　 ……

　　 清了清嗓子，他自袖中摸出了一条纸张，道：“这封信报，想必各县联络处都能发现有吧？”

　　 正堂中，一壮硕青年手持三柱竹立香，向贡桌上的灵位恭敬而拜，口中同时念念有词。

　　 儿子快步过去，悲鸣的跪在了老翁身旁，道：“眼下这日子，您舍得吗？”

　　 “我不良人，向来只一个原则。大帅高于帅令，帅令大于不良旗，眼下，总舵甚远，大帅不知其迹，便首要服从不良旗。可有异议？”

　　 “怎么每次赶集都要去……”

　　 “没有！”

　　 老翁履历最为丰富，自然充做暂时的领导者。

　　 末了，他已生皱纹的脸上此时却极为亢奋。

　　 兖州任城，山野密林一山寨内。

　　 “那位后生，老夫认识你。”

　　 ————

　　 亦恰从外间回来的儿子听见动静，寻了过来。

　　 回到家中，老翁放开女童，笑眯眯的看着她去寻娘亲玩耍。

　　 许久后，不知在这集市待了多少年的乞丐杵着木棍，一瘸一拐走了进来。

　　 里边，老翁已起了身，眯着眼道：“伱父是山南道的人？”

　　 在边上的刘成急道：“哪能让老前辈一人去？”

　　 他站在堂上坍塌半边的舵主位旁边，扫了眼下方的人群。

　　 庙内，香客并不算少，老翁取了三炷香，排在人群队伍后。他抬起头，目光扫过神像后方的石壁。

　　 “我不良人蛰伏三十年，终能重振大唐威名，肃清逆贼，复玄宗故事了！”

　　 “父亲，自荆州老家辗转至此，您等了三十年，便落寞了三十年。这一次，我终于替您等到了。”

　　 步入里内，他便惊奇的笑道：“哟，本以为我来的够早，不曾想各位比我还快。”

　　 继而，他将令牌展示出，嗓音也瞬时转为正色。

　　 他紧握刀柄，肃声道：

　　 “一天是不良人——”

　　 许久后，他收回目光，面色平静的进了自己的卧房。

　　 “这是当然，多烧几柱香，保佑我家囡囡快快长大。”

　　 伴着他的声音落下，房梁上，墙角阴影里，早已坍塌半边的大座后边，皆有数道高矮不一的人影探出来。

　　 继而，爷孙二人再次随着人流涌动，待到城隍庙门口，老翁便道：“小囡囡，和阿翁去烧一柱香好不好？”

　　 不多时，待大部分人聚齐，众人亦互相简单互通姓名过后，便开始商议这次时隔多年发布的任务。

　　 老翁大为满意，继而代校尉施令，将所有人分为四路，化整为零，潜入曹州辖境。

　　 刘成愣了愣，继而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，应道：“正是，家父是于光启三年带着我自